第三章 浮生一日（1 / 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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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想去年秋末冬初，上官凝漪晋入灵元后期，便随母亲返回了天歌市，借助家中秘术尝试突破。一晃几十天时间过去，少女没沾研究院的光，也同样达到了修罗初境。至于在修罗初境停滞多年、早就具备突破条件的水粼，此时也已成功进入修罗中境。对于母女俩的成就，唐威只顾着唏嘘赞叹，李暮雨却敏锐地察觉到，自家女友受功法的影响，周身气质也随之变得更加迷人。 所谓小别胜新婚，重逢的情侣刚一见面，便抱在一起开始腻味。 倒是水粼不解风情，把女儿轰去准备茶水，拉着李暮雨聊起了正事。 按照水粼的说法，议会近来事务繁忙，以议长司徒卿为首的议员们，正对部分基础法理进行完善，为各方行动提供充分的依据。中央政府方面，易国勋也签署了相关文件，责成各部门统筹协调，不折不扣地落实。 基于压力的传导，政府方面正自高效运转，各方面工作都加速推进，包括但不限于加大预算投入、调整宣传、净化内部生态环境、与海外诸国开展谈判加强沟通等。 开展国际谈判的同时，烈阳军方面多次行动，取得了一系列军事胜利，有力打击了外敌的嚣张气焰。至于联合行动队，也由各方武装力量组建完成，近日来奔赴各地清理潜伏者，源于天外智慧生物的毒疮正在被寸寸拔除。 研究院方面，随着战时状态的启动，已与政府完成二次挂钩，各项研发生产工作重新统筹，全力做好重要任务的技术支持。至于刘家冯家乃至陈家，也都积极投身于浪潮之中，利用钞能力为行动提供力所能及的后勤保障。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，一切似乎稳中向好。 可没有任何人敢忘记，他们是在和时间赛跑。 因为那个远在海外的泠雨，是存在某种周期性规律的。 据一众失踪者回忆，他们亲眼见到过的、上个周期最早被绑的人，是790年元月身陷泠雨的白勋。待到793年10月底，信使们离开泠雨之际，便是上个周期的尾声，下个周期的起始大概就在不久之后。 逃离泠雨以前，郝韵带了一截墨玉棕榈，为相关研究提供了重要依据。加上失踪者们的口述，研究院方面基本可以确定，上个周期持续了不到四年，即纪元790年1月到793年11月左右，且泠雨外围的入口在793年之初便已关闭。 如今大家已经知道，随着魔种的不断复苏，周期间隔呈递减趋势，所以当前周期的存续时间理应更短。从793年11月算起，这个周期已近一年三个月，留给人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宽裕。 “前几天刚开了个会，听几位大佬的意思，像是想尽快出海。”水粼喝掉半盏茶，用食指骨节抹了抹嘴唇。 “嗯，需要打出富余量，省得被关在泠雨外面。”李暮雨很有眼力劲，急忙给未来的丈母娘重新斟满茶水。 “什么时候能出海，有三个重要因素。”水粼靠在沙发背上，优雅地翘起二郎腿。“首先得净化国内环境，把潜伏者犁个大概其，再靠谈判和战争稳定国际形势，防止某些鼠辈趁机给咱们捣乱，最后还得看秦掌门那边的进度。” “这个急不得，毕竟事关重大，师父那边自有考虑。”李暮雨很清楚，水粼口中的进度，便是指制作镇压魔种的道具的进度。“趁师父准备的功夫，咱们各方面也抓紧，争取能一起大功告成。” 鉴于雷神宴定在明日，水粼在说完正事以后，便给女儿女婿放了假。至于唐威那边，也没有当电灯泡的兴趣，扭头跑到户外跟林彤乐煲电话粥，将难得的闲暇时光留给李暮雨和上官凝漪。 遥想回国之初，失踪者们一度谨小慎微，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敢联系。如今过了一年有余，外部环境发生了诸多变化，大家也不像先前那般如履薄冰，平时稍作遮掩四处逛逛亦无不可。 然上官凝漪模样惹眼，身份方面又比较特殊，前年失踪时闹得满城风雨，若是被认出来多少有些麻烦。先前回学校的时候，她曾经花了不少功夫，刻意把自己往丑了打扮，可今天却懒得大费周章，遂放弃了外出闲逛的打算。 所幸这座宅邸设施齐全，不亚于一座公家度假村。 两个人偷得浮生一日，便决定就地消遣一番。 …… 宅邸的主人喜爱服饰，经营着高端服装品牌，家里的衣帽间大得离谱，平时亦能充当展示平台，也不吝于借给客人们使用。与寻常年轻女孩一样，上官凝漪对逛街颇有兴趣，现如今不太方便招摇过市，却又想狠狠过一把穿搭瘾，于是拉着李暮雨来到宅邸深处，钻进了一片商场模样的展示区。 李暮雨作为标准直男，对逛街一向无甚兴趣，便是与齐筱雅热恋时，也只将之当做必须要尽的义务。可陪在上官凝漪身边，他非但没有厌烦的情绪，反倒莫名有种享受的感觉，内心甚至还隐隐有种期待，盘算着自家女友会如何穿搭，又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艳之美。 至于上官凝漪那边，进门之初便左顾右盼，信步穿梭于衣架之间，宛如一只轻盈的灵蝶，在纷繁的花丛中翩然起舞，看到心仪的服装便会塞给男友。待两人来到试衣间门口，李暮雨已经浑身挂满衣钩，被五颜六色的女装彻底淹没，脑袋上顶着大大小小的帽子，捧在手里的一摞鞋盒几乎挡住了脸。 “噗......” 上官凝漪不觉莞尔，先是接过鞋子帽子，又把衣服依次挂到试衣间里，旋即漫不经心地虚掩上了门。李暮雨也没去凑热闹，站在试衣间外安静等候，过得片刻见女友推门而出，换了一身亮眼的短款皮草，里面搭了件浅灰低领绒衫，并在胸前挂了精致的吊坠，腿上则套了条版型简约的布裤。 “怎么样，好看么？”上官凝漪抬起左手，轻轻按在墙壁表面，重心随之微微倾斜，左膝盖弯曲足尖点地，脚下的复古长靴便反射出柔和的色泽。 “好看，贵气十足。”对于上官凝漪的魅力，李暮雨饶是品尝多年，却丝毫感觉不到乏味，闻言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，过得片刻朝女友点了点头。 “嘻......” 感受着欣赏的目光，上官凝漪泛起浅笑，转身缩回试衣间里面，几分钟后重新推门而出。此时的她换了镂空体恤，脑袋上顶着个大沿草帽，下身穿了纯白的高腰裤，脚上蹬着一双露脚面的平底鞋。少女双手叉腰单眼眯起，朝李暮雨甜美地露出贝齿，浓郁的青春气息呼之欲出。 “这套怎么样？” “比中学生还嫩。” “中学以下犯法......” 在描述美丽的事物时，李暮雨的词库不太够用，同时也常常会词不达意，再配上此时痴迷的表情，则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。上官凝漪习以为常，娇笑着调侃了一句，扭头钻回试衣间的门后。待她再度现身之时，已是换了吊带连衣裙，嘴上抹了些增色唇膏，踩了双十厘米的细跟高跟鞋。 “这个呐？”上官凝漪坐到沙发上，朝李暮雨抛了个媚眼，随后优雅地翘起二郎腿，凭灯光照在薄款黑丝袜表面，将腿部曲线映衬得玲珑有致。 “咕嘟......”望着女友罕见的性感造型，李暮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就只略显急促地吸了口气，用咽吐沫的声音代替回答。 “嘿......” 望着李暮雨的表情，上官凝漪扬起嘴角，朱唇弯成了一轮新月，朝自家男友抛出一个飞吻，随后迈着猫步回到试衣间，换上了一件无袖雪纺上衣，以及一条紫金镶边的纱裙。将乌黑的直发披散肩头，少女慢悠悠地推开木门，步履挪移之间裙摆轻舞，好似漫步于人间的落尘仙子。 上官凝漪眉目带笑，就这样俏生生站在那里，没有再向男友讨要评价。至于李暮雨那边，连咽吐沫的声音都没了，就只轻抿着嘴盯着女友，瞳仁深处透着心满意足的怀恋。只因多年前的某个开学季，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，少女便是这样一番打扮。 “就这身啦！回屋去，做吃的！” 上官凝漪心满意足，没再去体验别的穿搭，先把刚才试过的衣服归位，后将男友带回自己下榻的客房。李暮雨放眼望去，见厨房里摆满了各式厨具，单看做工便能感觉出价格不菲。少女则拧开大烤箱，切换到了预热模式，旋即拎来两条围裙，招呼男友跟自己一起做甜点。 李暮雨厨艺不算差，但只局限于家常菜，制作甜点的经验不足，以至于全程都在打下手，所幸上官凝漪颇有心得，倒也不至于把上好的原材料浪费掉。时间来到十二点半，两人坐到敞亮的窗边，一边品尝新鲜出炉的烤饼干，一边享受冬日午后温暖的艳阳。

“之前就跟你说过，我其实骨子里吧，特喜欢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。”李暮雨窝在沙发里，口中满是饼干渣子，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。 “可惜天不遂人愿呐，空有一颗懒蛋的心，偏偏是劳神的命。”上官凝漪吮着果汁，回忆着近些年的生活，此刻也禁不住感慨起来。 “等一切都结束了，我就直接撂挑子，开始过退休生活。”李暮雨陷入美好的遐思，脸上涌起神往的表情。“到时候入赘你家，每天跟着你吃喝玩儿乐，最多再弄个一亩三分地，种点儿蔬菜水果自产自销。” “你入赘我家，小晴咋办呐？”上官凝漪露出玩味的笑容。 “反正她家也不远，我就东食西宿呗。”李暮雨笑得贱兮兮。 “胆儿是越来越肥了......”上官凝漪佯作嗔意，一屁股压住男友的腿，上下其手地挠起痒痒，直至李暮雨缩成一枚虾仁、哭笑着连连求饶才算作罢。“说起这个，你上次跟她回家，她爸妈什么态度呀？” “她爸妈吧，也不能说完全没意见，不过倒是都依着小晴了。”对于先前的萍芷县之旅，李暮雨自认结果还算不错。“对于她爸妈来说，闺女还活着就足够了，别的问题其实都无关紧要。” “呵，倒是好事儿，因祸得福了。”上官凝漪对此同样欣慰，轻轻捧住李暮雨的脸，嘬了一下男友的鼻头，旋即重新站直身了子。“走吧，吃饱喝足，游个泳去。” 其时北半球正值冬季，户外的气温跌破冰点，所幸室内设有小泳池，让这对小情侣能够尽情嬉戏。上官凝漪换了泳装，在泳道里面来回折返，每当经过男友身边的时候，便会调皮地扬起几道水花。李暮雨却是没下水，就只仰着脑袋坐在岸边，由着女朋友跟自己胡闹，脸上不时泛起缕缕怀念。 “琢磨啥呐？”上官凝漪游了几个来回，见状便停在李暮雨身旁，用纤细的胳膊撑住岸边，只将小半截身子露出水面，宛如一条若隐若现的美人鱼。 “我跟唐威住木屋，他差点儿就死了。”李暮雨没头没尾来了一句。 “是刚到泠雨的时候，你们给彤欢过生日，跟裂脊兽打起来的那次？”有关男友的诸多过往，上官凝漪已是烂熟于心，闻言很快联想到对应事件。 “就那之前几个小时，彤欢当时刚洗完澡，没留神衣服给冲走了。”李暮雨伸出左手，将上官凝漪拽到岸上来。“他一个旱鸭子，见着水就犯怵的主，愣是敢跑河中间捞盆去，最后还是我给他救上来的。” “呵，愚蠢的雄性。”上官凝漪忍俊不禁，懒洋洋地抻了抻腰背，浸满水的泳衣随之拉伸，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透亮。 “是啊，为什么这么蠢呢......”李暮雨张开胳膊，勾住上官凝漪的腰，手掌顺势往下来回摩挲。 “德性......”上官凝漪歪着脑袋，侧脸搭在李暮雨身上，任由男友放肆地揩油，手指则在对方胸口不停画圈。 甜腻缠绵之间，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半，两人更衣沐浴吹干头发，去餐厅享用了美味佳肴，并于傍晚返回下榻的客房，相拥着窝进宽大的沙发里，一边品尝红酒一边观看晚间节目。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，是一部偶像言情剧，改编自热门小说《眼中世界》。两人作为原著读者，对剧情脉络相当熟习，很快发现编剧做了不少修改，将略显灰暗的故事线加以润色，把重点放在了伦理与爱情方面。 “这么改挺不错的，节奏明快了不少。”李暮雨五指张开，在女友的发丝里漫游，体味着绸缎般的顺滑体感。“你之前不是说，你更喜欢团团圆圆，不怎么死人的故事嘛，这回应该合你胃口了吧。” “这么改倒是挺用心的，就是没原著内味儿了。”上官凝漪也没闲着，轻抚男友腰背的肌肉线条，享受着富有弹性的美妙触觉。“我现在倒是觉得，你之前说得有道理：如果是为了讴歌光明，描绘黑暗也无可厚非。” “咱俩是审美互换了么，我现在更喜欢这一版。”李暮雨闻言哭笑不得。 “出现了互相传染的现象。”上官凝漪重心倾斜，倒进李暮雨的怀里。 初升的朦胧月色之中，年轻的男女相偎相依。 款款银辉自窗棂洒落地板，为空气平添了恬静的宁谧。 “我之前吧，其实一直都很害怕。”值此夜深人静之时，李暮雨终于彻底放松下来，将曾经深埋心底的情绪和盘托出。“害怕我跟你的缘分，只有那短短的两年。害怕我跟你的世界，仅仅只有一个交集，也就是那座象牙塔。” “我又何尝不担心呢，之前每次想到这些，都有种说不出的遗憾。”对于李暮雨的表达，上官凝漪全无意外，轻言细语地附和。“好在故事有了波折，没有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，也让我们拥有了同一个绵长的未来。” “这都得感谢你，如果没有你的坚持，一切就无从谈起了。”李暮雨抬起双手，捧住上官凝漪的脸颊，眼中涌起清澈的柔情。 “也多亏你，都有女朋友了，还没把我忘了。”上官凝漪忽闪着睫毛，浅灰瞳仁深处泛着捉摸不透的光芒。 “我错了......”李暮雨扁了扁嘴，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。 “那你怎么补偿我呀？”上官凝漪狡黠一笑，嘴唇弯成一轮新月。 “我想想啊......”李暮雨抱起上官凝漪，把女友搬到柔软的大床上。 两人恋爱近两年，早已习惯了对方，然新鲜感从未减退，先前从未借助过额外手腕，仅是朴实无华的互动，都能给彼此带来难言的满足。只是此时此刻，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有了想法，准备尝试一些没有玩过的新花样。 “呼......” 上官凝漪仰面朝天，被李暮雨轻轻按住，明明处于被动的位置，却找准机会率先发难。少女朱唇轻启吐息幽兰，枯荣之气便于口中凝结，过滤了足以致命的毒性，只剩某种近乎妖媚的芬芳，就这样缓缓呼在李暮雨脸上。 “喝......喝......喝......” 芬芳之息灌入鼻腔，霎时间激活了嗅觉，继而令五感过载运转。李暮雨顿觉头脑嗡鸣，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，百骸也于瞬间痉挛后脱力，躯干随之翻转一百八十度，却是被上官凝漪反客为主按住。 “嘻......” 上官凝漪星眸迷离，浅灰瞳仁充斥着魅意，三寸灵蛇蜿蜒游走，在李暮雨的身上划出湿滑的痕迹。感受着升腾的燥热，少女也没急着下手，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，享受地欣赏男友理智渐失、慢慢只剩炙热的脸。 “嘿......” 李暮雨热血冲顶，贪婪地搂住女友，本能几乎要攻陷大脑，却也不愿这样轻易认输。聚拢起残存的专注力，他将微弱的灵能送往手掌，指尖温柔地陷入凝脂般的肌肤，自上官凝漪的侧腹缓缓滑向肩胛骨。 “啊......” 上官凝漪压着李暮雨，前一秒还笑得坏兮兮，下一秒却猛地打了个哆嗦。纤细的电流漫入腠理，带来难以言喻的触觉，令少女发出失控的叫声，浑身酥麻地栽倒了下去，交叠的两人也变成了侧着身子脸对脸。 “说好了要补偿你，那得是我伺候你嘛......” 李暮雨找回主动权，身体往下挪了两尺，前额顶住女友的肚子，嘴唇贴着肚脐呼了口气，指尖不间断地溢出弱电，左手重抚天鹅般的玉颈，右手则在娇俏与修长间游移。 “我倒想让你服服帖帖呐......” 上官凝漪吐息连连，双颊晕开大片绯红，几乎丧失了反抗之力，某一刻终于找到机会，衔住滑到自己嘴边的食指，像吃冰棒那般使劲嘬了一下，又趁着自家男友愣神的功夫，将一口旖旎的热气渡进对方嘴里。 宽敞的卧室一片昏暗，其间有窸窣之声迭起。 你来我往的较量之中，理智与迷乱反复跌宕。 年轻的男女各展手腕，执拗地争夺着主动权。 看似焦灼地互不相让，实则尽是愉悦的默契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，两人终于精疲力竭，于床榻上长跪相拥。 两张素颜灼灼其华，两对瞳仁星芒绚烂，渲染着难言的幸福。 熊熊烈焰也化作温吞余火，熔解了身体与心灵的边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