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我气我自己（1 / 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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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四合，月出深山。 随着村长那一声如鬼哭狼嚎般的“睡觉！”，村民们各自放下手头的事情，拖着缓慢摇晃的步伐，从五湖四海向村中心汇聚。 末了，按照姓名编号，躺进了一口口简陋的“棺材”里。 村民们并不抗拒棺材，倘若明日的阳光照不到他们的脸颊，至少，他们还能拥有一具安息之棺，这可是贵族老爷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。 村长是最后一个合上棺材的。 待尘埃落定，死寂彻底统治乡村之时，四位村民无声无息地揭棺而起。 默契且紧张地看了一眼村长的棺材，见没有任何动静后，他们对视了一眼，小心翼翼地迈出棺木，离去了。未过多久，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 这一幕被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看了个正着，艾琳的镜像也不打算管他们，她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——打麻将。 每晚都玩，每次都是他们四个，人菜瘾贼大。不过这倒是件好事，阐明他们还残留着一部分活下去的欲望。 “咔！” 艾琳开门走了进来，她的头发湿漉漉的，似乎刚洗过澡。 洗澡水是女仆烧的。 几天前，村长在“死尸”中挑选了一名最漂亮的少女，让她来教堂专门服侍艾琳，听说该少女之前就是在领主府工作的女仆。 要说有多漂亮其实也谈不上，顶多算是面容清秀点，没那么吓人。 眼前这间卧室位于小教堂的二楼，原是牧师的办公室，牧师死后，被艾琳从里到外拾掇了一遍，改造成了卧室。 牧师平日里不住在教堂，她有自己的乡村别墅。艾琳以前也不住在教堂，她住在隔壁的修女院。 见艾琳进门后，她的镜像发出目光，离开玻璃窗，跑进了一面镜子里，看起来更清晰了。 镜中的艾琳与艾琳的外表不同，她的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，多了一丝活泼，像“白化”前的艾琳。 不过在外人看来，她们仍然是一样的，镜像也不会自己动。 事实上，艾琳并不是一位穿越者，但她会做梦。 梦中的她生活在一个名叫地星的地方，那里有手机、火车、高楼大厦……而她的身份则是一名16岁的高中生。 这个梦从小伴随着她成长，有时，艾琳都分不清哪边是梦、自己是哪个世界的人，她感觉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。 梦中的她向往这边的世界，醒来后的她反倒更向往梦中的世界。 半个月前，梦中的她得绝症去世了，艾琳就再也梦不到那个世界了。恰在那时，她的镜像产生了自己的想法。 艾琳觉得这二者之间是有关联的，于是，她给自己的镜像取了一个对她而言，含义特殊的名字，“谷雨”，这是她梦中的姓名。 艾琳也不知道自己的镜像为什么会活，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，反正别人也察觉不到小谷的存在。 而且，小谷能离开她，最远可以跑到五百米外，只要是能成像的地方，小谷都能存在，这很合适打探情报。 “你刚才在看什么？”艾琳锁好房门，将一盏精致的魔法台灯点亮，在心里问道。 她平时不会开口和小谷交谈，免得被别人看到或听到。 小谷倒是无所谓，她可以随便嚷嚷，别人听不到她说话。 这盏魔法台灯是领主的收藏品之一，里面有一颗魔晶（储存魔力的晶石）和一个聚能魔法阵。 聚能魔法阵可以吸收空气中的魔力，将魔力储存在魔晶里，魔晶内的魔力能够让魔法阵得以正常运转，因此，该台灯是不需要主人为其提供魔力的，用的时候只需按一下开关就好，很方便。 听起来好像不比太阳能台灯高端多少，但艾琳却非常喜欢它，只要是和魔法相关的东西，她都很喜欢。 “你管得着吗？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。”谷雨盘腿坐在镜子里的床上，侧着头，不看艾琳。 “……”艾琳没有搭理她，更不打算猜她为什么又生气了。 女孩的心思太难懂，她也搞不懂，干脆别猜。 艾琳托着台灯，目光在书架上快速搜寻着，最后找到了一本她没看过的、勉强跟魔法有关的书籍。 村里的领主似乎是个不喜欢读书的贵族子弟，家里只有一堆落了灰、撑门面的书籍，这些书来自于牧师的书房。 见艾琳已经坐在书桌前，伴着明亮柔和的光，安静地看起书，谷雨更气了。 你就不能哄哄我？问一问我为什么生气？ 她从床上站起，叉着腰，训斥道：“大晚上看什么书？眼睛还要不要了？上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呢？赶紧熄灯睡觉！” “乖，别闹。”艾琳在心里应付了一句。 小谷顿时怒不可遏，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了！怎么可以跟我这么说话呢？！ 想了想，她昂首挺胸，居高临下地说道：“别白费心思了，在这堆书里，你不可能找到灾难的起因和解决办法，那个牧师的档次太低，她要是知道什么秘密，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。 “你想救村里的人、救自己，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城，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见面。”

小谷顿了一下，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：“可惜，你我都是孤儿，连平民都不如的孤儿，我们不可能见到所谓的大人物。 “哪怕你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特殊，也未必能引来他们的注视。就算能引来注视，八成也是不怀好意的目光。 “我们不理解的事情，想方设法也探寻不到的原因，解决不了的问题，在他们看来，或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，艾琳，我们在他们的眼中什么都不是。 “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多了，有秘密的人多了，但他们未必都能成为魔法师，因为贵族的数量、魔法师的数量，只能有那么多，天才又算得了什么？他们都没有机会知道自己是天才。 “自身出色有个屁用？出来混是讲究出身的！所谓的天才魔法师只会出现在贵族中。 “在这个比资本更万恶的封建世界上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，比地星的差距大多了，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。 “回忆一下，你仅仅是为了学习到文字，吃了多少苦头，遭遇到多少困难？生怕被别人发现。 “艾琳，别听村长的几句恭维就飘了！” “我都清楚，谢谢你的关心，小谷。”艾琳的声音依旧温柔。 台灯下，认真看书的侧脸泛着娴静圣洁的光。 谷雨都快气炸了：“蠢货！谁、谁关心你了？！我是在提醒……教育你懂不懂？还有，不许管我叫小谷！我们明明一样大！” “好的，小雨。” “……你怎么不叫我冰雹呢？” “好的，小冰雹。” “……啊！小艾小艾小艾！小琳小琳小琳！……”谷雨挠头跺脚咆哮，像只炸毛的小鸟，愤怒又弱小。 艾琳被吵得看不进去书了。稍加思索后，她明白小雨为何而生气了。 小雨对未来产生了恐惧，再加上看不懂艾琳这几天的操作，又不好意思问，显得自己的智商比艾琳低，因此，她才用听起来刻薄的话语故意刺激艾琳。 她希望能够得到艾琳的解释，听到艾琳对未来的规划。只是没料到自己反而受了一肚气…… 艾琳对未来确实是有规划的，从小她就喜欢有计划地做事，并且做每件事情之前，都会考虑到相应的后果，否则，她也不可能顺顺利利地偷学会文字和一部分知识，而不被发现。 针对眼前的困境，艾琳的计划之一是……先成为一名贵族。 无论是救自己、救村民，还是学习魔法，强大自身，亦或者是实现那个遥远到不切实际的梦想——推翻封建，活得自在开心。首先，她的身份必须是一名贵族，而不是孤儿。 唯有如此，她才能掌握话语权，合法拥有追随者，合法学习魔法，获取知识和力量。 她还没有与现有制度掰伎俩的能力，所以只能徐徐图之。 那么如何才能成为贵族呢？ 傍晚时，艾琳已向村长确认了，镇里的情况和村里一样，并且子爵全家都死了。 前几日，她没少去领主府转悠，除了搜集好东西以外，艾琳还创造了许多能充分证明自己是子爵私生女、村里领主妹妹的证据。 事实上，最大的证据就是她本身，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儿，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位接受过教育的贵族小姐？这些东西是谁教她的？她从哪里学到的？ 一定是子爵疼爱自己的女儿！暗中教的！ 这些东西她都不用说，自然有人往这方面猜。到那时，他们会在自己的心里完善，艾琳为何有文化这件事。 迟则生变。明天，她就打算领着村民们去镇里，然后当着众多村民和镇民的面，“一不小心”发现一些秘密。 这么做肯定是有风险的，不过艾琳早已想好了数条退路，例如，帝国及和平教派的死对头，真理教派，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。 若是事情顺利……私生女的身份确实是有争议的，按理来说，私生女不能继承爵位，但现在的情况不同，子爵全家都没了。 除此外，艾琳明白，自己还将面临诸多其他的麻烦，例如，肯定有人想“吃绝户”。不过不要紧，与之相对的，她也会拥有众多吃不到绝户的支持者。 哪个阶层都有好人与坏人，富裕赋予了许多贵族以正直，尤其是那些心地善良的夫人和小姐，她们会可怜她的，并且，这部分贵族的话语权可不低。 在这个世界上，“绅士”和“淑女”本就是用来形容贵族的。甭管虚不虚伪，好名声确实能带来一些实实在在的利益。 身为一名受过现代思想影响的“新时代美少女战士”，艾琳可不想攀附权贵，或嫁给某个有权有势的人，她要独立自强，自己当领主。 高筑墙，广积粮，缓称王。 不破不立，乱世出英雄。 等着吧，亲爱的夫人和小姐们，你们都是我的……不是！你们也会成为“战士”。白嫩的小脸蛋儿一红，艾琳为自己方才产生的想法深感惭愧。 镜中的吵闹声戛然而止。 我骂你，你怎么还脸红了？！谷雨愕然，下意识地往床脚缩了缩。